胡立彪残忍的浪漫要不得
□胡立彪
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。同理,自己寻求爱情的浪漫也不能建立在拆散别人的爱情、破坏别人的浪漫之上。然而,刚刚过去的七夕情人节,许多情侣却这么干了,而且还自以为干得很有创意:他们从网上订购了所谓的“爱情之虫”——活体萤火虫。这些萤火虫被装在一些透明瓶子里,一闪一闪仿佛点点星光。这些买家就此尽情享受萤火虫带来的浪漫氛围。但这种浪漫多少有些残忍,因为它建立在情侣们对萤火虫爱情及生命的戕害之上。
萤火虫,鞘翅目萤科。该虫体内有一种磷化物发光质,经发光酵素作用尾部会发出绿色(也有其他颜色)的冷光。它们之所以要发光,目的只有一个,求偶交配。用我们人类的话说,这是爱情之光。特别需要强调的是,萤火虫成虫寿命只有一星期左右时间,这段时间不管它们交没交配,都会油尽灯枯,黯然死去。
或许是由于有喜在乱草荒冢活动的习性(古人甚至有腐草化萤的说法),在古人世界里萤火虫的形象多带阴冷意味。人们熟知的杜牧的那首诗——银烛秋光冷画屏,轻罗小扇扑流萤。天阶夜色凉如水,坐看牵牛织女星——其中的“流萤”就是用来反衬宫女空寂凄凉的生活的。大概最后一句常常被解读为“宫女对爱情的向往”引发现在一些人的误读,以至于将整首诗当作了爱情诗来看,终致诗中的萤火虫竟阴差阳错地成了爱情的象征,变成了“爱情之虫”。
人们要是借“爱情之虫”传情达意,寄托美好的希望,没什么不可以,可要是在七夕节期间大量捕捉萤火虫甚至装在瓶里售卖,这就不可以了。前文说了,萤火虫发光期正是它们的爱情期,这时候把人家捉了还怎么谈情说爱,繁衍后代?人倒是浪漫了,可萤火虫们却要“空寂凄凉”,甚至死掉。就算浪漫完了把它们放飞,也未有善果:萤火虫被捕捉后贩卖到异地,既会对捕捉地萤火虫环境生态造成破坏(萤火虫的主要食物之一是蜗牛,萤火虫少了,蜗牛就多了,蜗牛多了,被吃掉的植物就多了),也会对贩卖地环境生态造成不良影响(可以像上面那样反推)。而事实上,由于萤火虫生命非常脆弱,不光在运输过程中会大量死亡,即使活到完成为人制造“浪漫”的任务,之后还是很快地几乎全军覆没,因为城市环境根本不适合它们生存,别说交配,连多活一天都难。
在网络商城上,有许多贩卖萤火虫的店家,推出各种套餐:20支装的表示“爱你”,55只装的表示“我爱你”,99只装的表示“天长地久”,199只装的表示“海枯石烂”……套餐不同,价格不一,平均算来1只萤火虫大约5元左右。可能是怕被网民指责,卖家基本都声称“所售萤火虫均为人工繁殖”。但这不可能,因为国内目前真正掌握萤火虫人工繁殖技术的人极少,而且人工繁殖成本相当高,每只至少10元,高于网店售价1倍,谁会做亏本买卖?若野外捕捉的话,1只成本仅5角。
其实,就算人工繁殖萤火虫,若只为人类“浪漫”而夺其生命,亦难脱残忍之嫌,不值得提倡。南京某广场七夕前打出广告,拟从云南空运数万只萤火虫,七夕当晚在广场摩天轮周围打造“人工绿色森林”,为市民带来一次“浪漫之旅”,结果遭到市民的反对。尽管该广场声称萤火虫为人工养殖,但市民仍然抵制。有市民表示:为了一时的浪漫让这些萤火虫背井离乡甚至客死异乡,这种所谓“浪漫之旅”,实为对萤火虫的屠杀之旅。迫于压力,该广场最后宣布改变方案,用数千个高科技仿真萤火虫罐子代替了真萤火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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